欧洲《数字服务法案》将会给予大型平台的推荐算法、审核机制、未成年人保护等更多方面以更多的关注，这将会对TikTok以不小的冲击，后者长期被国外指责对其算法代码缄默不语。
01DSA的出台契机
社交网络增长在近些年发展得越来越快。Facebook花了八年时间才达到10亿用户，但TikTok在短短五年内就达到了这一目标。这个快速增长的短视频应用程序由于其与中国的密切关联以及它对青少年心里健康带来的不利影响，在它蓬勃发展的时期也受到政治和监管问题的压迫。
TikTok的压力现在将进一步上升。欧盟最近通过的《数字服务法案》(DSA)对最大的平台施加了新的限制，这是对Facebook和YouTube等已建立的平台被用来破坏选举、推动种族灭绝和传播危险阴谋论的回应。但新规则可能会给TikTok带来比更成熟的平台更大的变化。
到目前为止，TikTok的透明度和研究不如Facebook，Instagram和YouTube那么彻底。这部分是因为它是一个更年轻的服务平台，研究人员和记者对其运作机制的调查还不够完善。但TikTok也没有像Facebook和Twitter那样提供工具，使研究人员能够研究相关内容是如何在其平台上传播的。当欧洲的新规则迫使所有大型社交平台开放其数据甚至算法以接受外界审查时，我们对TikTok的理解可能会大幅改变。
DSA旨在减少骚扰等在线危害，并使主要在线平台对其对选举和社会其他方面的影响更加负责，其中大型社交网络和搜索引擎是该法案的主要目标。该法律是在上个月底达成的。“通过今天的协议，我们确保平台对其服务可能对社会和公民构成的风险负责，”欧盟委员会执行副总裁Margarehe Vestager在谈到DSA的决定时说。该法律的法律文本目前正在最终确定，最早可能于2024年1月生效。与欧洲的GDPR数据保护法一样，DSA可能会改变全球科技公司的运营方式。
DSA的早期草案和谈判结束后确认的细节清楚地表明，该法律将迫使社交网络的运作方式发生重大变化。最严厉的措施是为在欧盟拥有超过4500万活跃用户的平台保留的。TikTok在2020年表示，它在欧洲拥有超过1亿用户。
TikTok拒绝回答有关其可能必须做出哪些更改以遵守DSA的问题。发言人Brooke Oberwetter表示，TikTok欢迎DSA“专注于透明度，以此作为明确问责制的手段”，并且该公司“打算”进一步推进其工作，通过“透明度”与用户建立信任。
专家表示，透明度在TikTok的缺失早已不鲜见。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凸显了TikTok的力量及其不可思议性。在战争开始后不久，TikTok成为传播战争谣言的核心平台。但非营利组织和学术界的研究人员无法轻易监控这些内容的传播情况，因为该公司没有像Facebook和Twitter那样提供能够研究其平台的API。
02平台透明度的巨大转变
DSA对大型平台要求后者可以在发生在线紧急情况时提供更完整的过程。法律中的“危机机制”允许欧盟委员会命令大型平台限制某些内容，以应对紧急情况。DSA还要求大型平台为“经过审查”的外部研究人员提供随时研究在线风险所需的数据。“数据访问是一个游戏规则的改变者，”布鲁金斯学会智库研究算法的社会影响的研究员亚历克斯·恩格勒（Alex Engler）说，“它将允许系统地评估这些平台的实际结果和效果，并可以改变我们可以在公共空间中所拥有的社会洞察力。”对于TikTok来说，强制性数据访问可能将使其更积极地实现平台开放，因为该平台上的研究相对缺乏，而且它目前没有为研究人员提供数据访问的接入口。
DSA要求大型平台为监管机构提供对其推荐算法的访问权，这可能会打开所谓的“只为你代码”。TikTok已经在美国和欧洲有所行动，向受邀专家简要介绍其推荐和审核系统，但这些计划并没有提供访问代码和有关细粒度的持续透明度。
DSA还要求大型平台将自己的资源用于监控其服务。对于Facebook或TikTok来说，这可能意味着努力确保他们的审核和排名系统不会惩罚或偏袒某些群体或内容。平台将每年接受外部审计，以检查它们是否适当地监控了风险并采取适当的行动。
这可能会迫使TikTok聘请更多的内部研究人员来调查其平台上发生的事情。Meta和Twitter已经拥有重要的研究团队，有时会发表关于相关学术论文。这些研究并非完全独立于企业之外，但它们仍然具有启发性，技术伦理和互联网法教授Casey Fiesler说，Twitter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在包括美国在内的六个国家中，其Feed排名算法放大了政治右翼民选官员的帖子，超过了左翼人士的帖子。“我并没有看到TikTok发表具有这种研究的论文。”
Fiesler表示，DSA对自我反思的要求可能有助于强制要求公司在自己的平台上寻找问题。前Facebook员工Frances Haugen就发表了关于审核缺陷与青少年使用Instagram等问题的内部研究。一家公司如果为了防止其内部资料泄密，可能会选择不再进行内部研究，但DSA将禁止这类倾向。
该法律还针对平台的审核内容流程。它赋予用户质疑内容审核决定并寻求补救的权利。该法律草案包括一项规定，要求任何规模的平台说明删除内容的原因。Fiesler说，这可能会迫使TikTok的审核系统发生变化。TikTok通常无法清楚地解释为什么视频被删除，或者为什么该公司决定在用户点击按钮对删除提出上诉后撤销或维持这一决定。
对于Facebook和Twitter等老公司来说，新的透明度规则可能更容易处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公司已经开发了更复杂的系统，以告知用户在内容被删除时哪些规则被打破。Facebook的上诉程序包括一个由外部专家组成的监督委员会，他们对一些有争议的决定做出裁决。尽管看似头衔很大，但该委员会一直被批评效率低下，规模太小而无法发挥作用，但目前尚没有其他大型社交网络建立了类似的机制。
03未成年人保护或成为当务之急
DSA还将禁止使用未成年人的数据来投放广告。确切的年龄界限和实施细节尚不清楚，但TikTok可能比其他大型平台受到的打击更大，因为它的用户群比Instagram等竞争对手更年轻。Piper Sandler调查了7100名平均年龄为16岁的美国青少年时，三分之一的人表示TikTok是他们最喜欢的社交平台，领先于Snapchat和Instagram。TikTok目前允许广告定位到年仅13岁的用户。
2020年，《纽约时报》称，TikTok的内部文件显示，该公司估计超过三分之一的美国用户年龄在14岁或以下。Musical.ly 是一款于2018年并入TikTok的应用程序，于2019年支付了600万美元，以解决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的指控，前者违反了一项要求父母同意收集13岁以下儿童个人数据的美国法律。
04DSA的执行难点
DSA对大型平台的要求将由欧盟行政部门欧盟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执行。这与个别成员国执行GDPR的方式不同。尽管DSA的执行仅适用于欧洲，但它可能会改变欧盟以外的技术平台，包括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教授Anu Bradford表示，许多公司可能会选择向欧盟以外的用户提供与微软和其他一些公司对GDPR引入的某些权利相同的保护。
原因既是技术性的，也是政治性的。Bradford表示，遍布全球的平台可能难以为欧盟创造新的，符合DSA的运营方式，而欧洲以外的用户和政客可能会对向其他地方的用户提供更多保护的想法犹豫不决。“美国人会问’你为什么要保护欧洲人和他们的未成年人，却选择不为我们在美国做同样的事情？’”她说。
文章来源｜Wired
译者｜吴宇昂
原文链接：
https://www.wired.com/story/tiktok-transparency-dsa-europe/
